在《给莉莉的信》里的第二十二封信《我们的数字世界是怎样形成》之中，麦克法兰提出了人类信息历史上的三个纪元：

1 声音纪元

人类也许还只是树上的古猿时，就已经开始用喉咙发出的声音来交流了。他们示警、欢呼、报信、安慰，一如现今的黑猩猩一样。

随着人类从树上下来开始直立行走、开始使用和制造工具、开始脱去猿类的毛发，他们的大脑开始发生彻底的变化。大脑的变化促使了他们越来越多地需要使用更复杂、包含信息更丰富的语音来交流及合作，而语音的不断精细化又反过来促成了大脑的继续进化。也就是说，语言和人类的形成，其实是一个过程。

在语言最终形成之前，人类早已会用身体语言来进行信息交流。头、手和四肢的各种动作，多种身体语言都能促成彼此互通。人类获取信息的大部分来自视觉，次要部分来自听觉。

这其实也是人类诞生至今，延续时间最长的一个信息纪元。在数以百万年计的岁月里，人类使用嗓音和身体进行交流，从制造石器到钻木取火。

2 符号纪元

在法国和西班牙的山洞里，考古学家们发现了石壁上的岩画，记载着史前人类狩猎的过程。如今发现的最古老的岩画，历史大概有数万年。

岩画之后，是单个的图形。人类的大脑，终于进化到不仅靠声音和手势、而是创造标记和符号来交流的程度。当人类的智力能将生活信息凝聚至“转码-解码”的过程之后，文字的诞生已是必然的结果。楔形文字、甲骨文、字母文字……文字彻底改变了人类。

文字诞生之后，信息发送者和接收者之间再也不必身处同时同地，将时空的局限大大拓展开来。经济、国家、法律、宗教……都是文字的附属产品。假如无法利用大脑之外的方式来储存和传送信息，那货币、税收、规则、贸易……统统都不可能发展起来。

在文字诞生数千年之后，公元1450年，约翰内斯·谷登堡在德国发明了现代金属活字印刷机，引发了宗教、政治、艺术和科学领域的巨变。因为有了印刷术，各民族的地方语言才能迅速取代单一的拉丁文，成为各地书籍上的语言，民族国家的兴起才会水到渠成。也就是说有了德语书、法语书、英语书之后，最终才有了“德意志人”、“法兰西人”、“英格兰人”的国家公民概念。

印刷术直接将人类社会推向了现代世界，因此被称为“思想的火药”。而中国发明活字印刷，至少比谷登堡要提前三百年。只是用来印刷的几乎都是宗教经文，其他书籍基本难得一见。所以导致中国在活字印刷出现五个世纪以后，政治革命、宗教革命、知识和科学的革命……在活字印刷最初的诞生地中国全无踪影。原因何在？至今难以索解。

符号、标记和文字，产生了人类的美术、文学和科学。直到今天，人类仍然每天都在使用这些亘古流传的符号。

3 数字纪元

第三个也是现在所处的纪元，是记录复制交流的纪元。它是由摄影的发明开始的。

1839年，法国正式宣布摄影术诞生。从此人们可以将现实世界的信息以精准的方式复制，让之前一切以描摹现实为业的画家们黯然失色。相机促使西方绘画从写实派转向印象派，因为把画画得跟照片一样逼真既不可取、也没必要。

之后是1877年留声机诞生，声音也可以被复制下来了。在图像和声音记录能力的进步下，十九世纪末诞生了电影，二十世纪一来又诞生了广播和电视。借助电缆，人类能把图像和声音传到万里之外，甚至从月球传回地球。

二十世纪末，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发明，让世界进入数码时代。如今只需通过一部手机，你就能在理论上同这个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联系。原来因为技术成本的原因，大多数人类都只是被动的信息接收者；而如今凭借互联网和社交媒体，每一个人在接收的同时都能发送信息。

……

三个纪元相辅相成，新生模式并不彻底扫除以往模式，而是累积性地一层一层扩建旧有模式。从声音交流到符号交流，从在竹简上刻字到如今一秒复制，人类每天都在使用所有的沟通媒介，包括交谈、舞蹈、手势、绘画、书写、印刷、照相、影视和互联网。

只是人类从第一纪元到第二纪元花了数百万年，从第二纪元到第三纪元只花了几万年，而下一个纪元还要等多久？例如心灵感应会否在科技发展下成为现实？

不得而知，只希望那时人类依然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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